2009年5月6日 星期三

動漫的哲理世界 ─ 押井守篇

宮崎駿的作品解讀完後,緊接著是日本動畫界中,作品深度數一數二的押井守,這個喜歡玩弄各式各樣圖像符號與近乎病態般將冗長難懂的對話塞進自己作品的監督,創作出的作品總是可以在其領域中製造巨大的震撼並佔有一席之地,同時也是個極少數完全不理會觀眾情緒,只一味地想表達自己想表達的怪人。

這樣的人如果把他的作品全部擺上要來探討的話,絕不是幾天幾夜的事情,敝人也礙於管道問題,沒辦法詳盡閱覽押井守的作品,更何況裡頭還包括不是動畫的真人電影。因此敝人只對押井守生平最重要作品【攻殼機動隊】裡頭的哲理思想及科技思辯做個分析,而這一部作品雖有兩集,在觀念上、時間上、人物上、場景上、音樂上全部具有傳承性,所以敝人把兩集當一部說明。

順便在這裡先提一下,也許很多人可能會認為宮崎駿和押井守兩人就像是平行線一般,根本談不上任何關係,但敝人在專研過後意外發現,兩人的最終思想中心竟是如出一轍,那便是生命的生存問題,說更簡單點就是人類今後應該怎麼活下去,更有趣的是兩人在眾多觀念價值方面都是屬於對立的立場,且也沒有誰對或誰錯,畢竟在生命科學中到目前也沒辦法對生命下明確的定義,故生命才這麼具有未知性、爭議性及可能性。

由於故事時間設定在近未來,很多關於SF的技術描述其實在現代都多少有雛型出來,最明顯的就是機器人科技的崛起。電影中,由於人可以只留大腦而全身使用義體,導致人與機器人之間的限界越來越模糊。

面對這樣跟人類極為相近的外型,押井守直接拋出一個疑問:『當機器人也擁有感情,誰來定義什麼才是人類?』

當然現代人的觀念幾乎不可能把人類跟機器人畫上等號,自然更沒有辦法進一步接受產生感情的可能性,但我們可以先從外表破除這個觀念。一說到機器人,聽者所浮現的第一印象可能是由金屬所創造出來,外表四四方方且不具有柔軟度,其次大小尺寸可能會把卡通的機器人混為一談,動不動就長幾十公尺等,其實在現代科技裡,生化科技已可以製造出人工皮膚了,大小尺寸更是可以任意掌握,故像人類的機器人便成立了。同時,人類也許會因為種種意外事故或個人癖好而更換身上的臟器,改用人工製造出來的器官,所以除了大腦的存在外,像機器人的人類亦成立了。

接著很多比較的問題也有了合理解釋,以下算是人類跟機器人的作為比較:

喝水    加油

大腦    記憶體、硬碟

神經覺得痛等感覺    衝擊的程度感應裝置

生病    故障

精神疾病  →當機

睡覺    休眠

死亡、不能活動    壞掉、運作不能

在片中因為肉體的機械化非常普遍,甚至會有無法掌握人造義體出力及支撐力最大值的情況發生,導致出力超過身體負荷而崩潰,所以肉體才會越來越失去其價值,而最後女主角草薙素子就是捨棄了所有的肉體,走進了只有意識存在的電腦網路大海之中,形成了一個資訊生命體的存在。

押井守本人經常抱著狗睡覺,狗的心臟其實是慢性的心律不整,也就是跳一下就停一下,你根本無法確定下一秒心臟會不會持續跳動,這樣生命的奇蹟就如此確實地掌握在手中,但現在的人類是如何認為呢?

身體正在走路,心臟正在跳動,騎機車感覺風打在皮膚上,這種事情的本身並不會產生快樂,也不會感動,甚至認為是理所當然,我們是何時變成這樣的人?【BY 押井守】

因此開始懷疑看起來是死的人偶好像有生命,害怕我們人類害怕會被剝除了一切獨特性,還原成基本的小零件,同時喪失了原先很多技能,故人偶的詭異感就是由此而來,換句話說,人偶就是人類的雛型,這也間接影響社會治安問題與人類相處的價值觀。

在電影中主角都對自身存在的價值產生了質疑,當記憶、思維、能力都可以被拷貝、安裝、刪除,性格、個性、容貌都能藉由DNA、基因的解碼使得人類內外在的狀態都可以經過技術而完全成為可控制的因素,所有可以確立個人主體差異性的條件全部解消時,不就像是工廠製造出來的玩偶一樣可以任意操弄設定了嗎?那麼人活著還有什麼價值與意義都是必須思考的,不然就宛如電影裡的清潔工一樣活在虛擬體驗中,連自己有沒有結婚、女兒的有無都搞不清楚。

那關於機器人,現今幾乎都用艾西莫夫所創造的機器人三大定律,即『機器人不能傷害人類』、『在第一點的前提之下,機器人要保護人類』還有『在前兩點的前提之下,機器人要保護它自己』,攻殼也是遵守這定律,不過電影裡頭卻出現了機器人殺死人類的事件,這豈不是違反了機器人定律?押井守提出的解釋是:『人造女奴們以自己故障為由,創造出攻擊人類的許可。』

當然如果只有這樣解釋而沒有更深入說明,將會與『機械公敵』犯同一個錯誤,也就是無法說明為何故障叛變,故在電影裡,押井守先用人類舉個反例:『小孩常脫離所謂人類的規範,如果我們把擁有確立的自我,能夠遵循自己意志去行動的人,才稱為人類的話,那麼處於成為人生前期階段,活在渾沌當中的小孩是什麼?他們的內涵明顯與人類不同,卻有著人類的外型。』故事中人造女奴們雖然是機器人,但她們被強制灌入了人類被複製的靈魂,也就是說她們的內涵明顯與機器人不同,確有著機器人的外型,這樣傳統三大定律自然沒有作用了。〈此段話出自DVD本篇以及附錄冊子〉

至於人類會那麼費心製造機器人,就是要彌補人類的不完整,包括作一大堆人類做不到的事、心靈上的孤單需要有人陪等,簡而言之就是要創造出一個完美的存在,但這種超越理性的想法只會牽引出了人類史上最大的,也就是自我指涉性悖論,由於這東西所牽涉的議題太過驚人,大大超出敝人的理解能力,所以直接略過,有興趣請自己用『此語句為假』當作關鍵字搜尋。

所以最後押井守引用了日本能劇大師世阿彌在能樂書【花鏡】中的一句話:『生死去來,棚頭傀儡,一線斷時,落落磊磊。』告訴當下的人類要先正視人生也希望能透過這部作品,讓觀眾共同省思某些問題,包括人類今後應該怎麼活下去,雖然借用了SF科幻式的描述手法,但內容卻是從正面探討當今的『科技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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